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,已是月上中天。道路上,树木的枯枝在银色月光的照映下,张牙舞爪的要吓人一跳,零星响起的蛙鸣为寂静的夜里添上一丝鲜活的生气。
借着微弱月光照明的一之宫白霜,在看新登记的孩子们的资料,同时也在盘算着这两个月所积攒下来的家底,以及统筹后面的各项开销。
算出来的结果不太乐观,她皱着眉将手中的笔记本摊开,愁得叹气声不断。直至眼角一转,看见了那个在夜里颜色也格外瞩目的身影,连忙收起起脸上孤愁的表情,换上了平时哄小朋友的微笑。
可是她没注意别人眼中的她,因疲意而强撑起的笑容有多么的难看,而看见这些的某人又是个自身才刚刚接触常识两个月的小孩子。
穿着白濑前年的旧衣的中原中也,显得十分活泼,就是表情有点难耐的僵硬,他静悄悄地看着疲惫的一之宫白霜。本来因为可怜那些孩子,从而没有拒绝白濑将之带回来的决定,现在他的心里还是萌生了一点后悔的想法。
他沉默的站在一之宫白霜面前,不知该如何开口,眼底的内疚情绪都要溢出来了,他很多东西都不懂,甚至在有意识之前只记得中原中也这个名字,记忆里不是白就是黑,其他的什么也没有。
有意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之宫白濑,凭借着最基本的本能跟随着一之宫白濑走出爆炸。但后来照顾,教导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的,是一之宫白霜,他由衷的喜欢着这两个人。因为从睁开眼睛以来,只有这两个人对他最好。
可是和一之宫白濑在锦钵街到处上窜下跳的日子里,他和—之宫白濑一同看见了那些生活非常难过的孩子们,从垃圾堆面翻捡完全无法食用的东西,被同为幸存者的成人施暴,被同样的孩子劫掠。
一之宫白濑没有忍住,上前阻止了一次又一次。中原中也莫名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有关,所以在一之宫白赖说要保护那些叫他为大哥的孩子的时候,他没有反对,并且用自己的力量将那些有其他想法的成人赶走了。
在一之宫白霜面前集体跪好之后,才恍若惊觉,自己本身就跟那些孩子一个身份,是被救助的孩子,如何能又将麻烦带到白霜姐这里,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。在白霜姐沉默接纳那些孩子之后,又有些不由自主的窃喜。
白霜姐是不是不仅仅只是在同意白濑哥的决定呢?她的生气,是不是因为更重视自己了一点点呢!
白濑哥是他的见证者,白霜姐是他的引路人。但在白濑哥心里白霜姐是最重要的,而同样在白霜姐那里白濑哥也是最重要的。一无所有,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中原中也想要那种纯粹的羁绊。
他更为努力的靠近白濑,可白濑哥从来都只当他是跟在身后的小弟。唯有白霜姐,看似抗拒冷漠,却在日渐相处逐渐打开心扉,认真的教导他认识世界,了解世界,与之生活的两个月里,白霜姐在慢慢教导他常识与知识。
白濑哥有的一切,白霜姐也会让中原中也同样拥有。所以哪怕面对是怒气冲冲的白霜姐,中原中也也从来没有害怕过,因为生气中的白霜姐,打从心底里记挂的也依旧是对亲人的好。
与一之宫兄妹相处之后,现在的中原中也已经能毫不犹豫地说,自己最喜欢的就是白霜姐了。这话他从来不说出口,但是这也是埋藏在心底里真实想法。
“中也,睡不着?还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良久没有听见中原中也说话,一之宫白霜只能自己打开话题,她将手中的纸笔细心的收拾好,现在没有经济来源的她们,每一份东西都很珍贵,所以不打算在再书写下去的时候,纸笔一定要收拾好。
万籁俱寂的院落里,只能看见大片大片废墟所形成的黑黝黝影子,其他的什么都没有。晚风送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,吹散了有些烦躁的心绪。
听见了一之宫白霜的问题,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回答道:“对不起,白霜姐,我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“刚才不是道过歉了吗?”这孩子也未免过于实诚了,在前生当幼师的时候,一之宫白霜就知道太过老实的孩子,乖巧过了头总是会被忽视。所以自从收养了中原中也后,在狂傲的白濑与会撒娇的柚杏面前,一之宫白霜已经尽力将一碗水端平,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忽略这个老实孩子。
“而且那本身并不是中也的错,当然,也不是白濑的错。”有可能是月色过于美好,中也过于听话,所以不知不觉间,一之宫白霜就说的过了一点。
“善良是每个人所具有的最美好的品质,反倒是视而不见的我,甚至想将你们的善良也一同埋藏的我,才是我们都会讨厌的恶。所以,非要说错的话,那大概是我错了。”
“不是,白霜姐才不是恶,我知道的,白霜姐很辛苦,我们几个人没有变成像今天来的孩子一样,就是因为白霜姐,白霜姐最好了,我最喜欢白霜姐了,所以,白霜姐才没有错。”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之说这么长的活,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情感。不认可的是一之宫白霜话语中的自贬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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