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元132年六月二十五
元都的街市从白天一直延续至三更。
但三更关闭,五更复开。
且三更之后还有提瓶卖茶者售卖给晚归之人,可谓通宵达旦,不眠不休。
这也是元都被称作“不夜城”的原因。
本来今个儿一天都太阳高照,谁知临到傍晚,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,翻涌而来的乌云,黑压压的,仿佛要坠到地上。而轰隆隆的雷鸣中,又仿佛有雷龙在云中穿梭。
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落下,无论是商贩还是行人,皆纷纷收拾东西,或是回家,或是先找地方避雨。
有那街边耍的孩童,一边满街跑一边“咯咯”笑着喊:“打雷喽,下雨喽,回家收衣服咯!”
然后被出门找孩子的泼辣妇人揪着耳朵拎回家。
“那你倒是回家啊!这天黑的,人走狗窜,乱的呦,怎么,唯恐拍花子不拍了你去?我看你是想让老娘我下雨天打孩子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正说着,就见军巡铺屋的铺兵[1],五人一队提着火油灯在街巷穿梭,高声呼呵:
“行人在道路两旁有序离开,防止踩踏;
让出路中间给轿子马车,加快通行;
带孩子的看好孩子,如若有拐子,千刀万剐,杀无赦!”
这最后一句,带着森森杀意,可见这拐卖孩子的行当,哪怕是买卖人口属于正经买卖的封建社会,也是被人痛恨至极活该千刀万剐的死罪。
……
孟三多也是看天色不好,紧赶慢赶往家跑的那一波。
他也是运气好,刚进家门,就见那大雨如瀑似的砸下。
就仿佛天漏了个洞,天河倒灌似的,只叫人看着就心惊肉跳。
孟三多点了油灯,却坐立难安,只因久哥儿这两天该回来了。
若是今天回来,乘船时赶上这大雨,雨大水急……
“呸呸呸!”
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,孟三多赶紧“呸”了三声,他家孩子甫一出生被丢至郊野,都能遇到他,自然是福大命大之人。
想到这,他也不坐着瞎想了,从床底下掏出把油纸伞,顶着雨到厨房烧水。
万一久哥儿回来,正好有现成的热水。若是没回来,他也可以泡泡脚。
这潮气一上来,他的腿又有些酸疼。
不过这雨来的着实又怪又快,连他的经年风湿老寒腿都没预料到ㄟ(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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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
孟三多这一锅水烧好了,算着差不多都快戌时了,久哥儿还没回来,估计今个应该不回来了。
但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。
一个人,就算饿了,也无心吃饭,正想着洗洗睡吧,就听见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。
雨大风急,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,再一听,还真是敲门声。
这下子伞都顾不得打,直接从灶房冲到院门口。
打开门,天黑黝黝的,看不清来人,但只听那清亮的一声“爹”,还能是谁?
……
父子俩进了东屋,孟三多赶紧拿出更亮的蜡烛点上,还一连点了两根,这才看清自家水鸭子似的好大儿。
嫦玖也看清了被雨浇湿了的孟三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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